【蔺苏AU】Air 69
气动模型论证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这一年里从1：50模型到1：20模型再到现在的1：5模型，实验人员昼夜三班倒，已经经过了6000多小时的测试，但依旧没能让梅长苏完全满意。但眼看任务节点将近，不可能无休止的测试下去，实验人员都已经疲惫不堪，必须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
晚上11点多蔺晨找过来的时候，整座实验楼灯火通明。走到门口正好碰上黎纲带着食堂的人来送夜宵，见了蔺晨跟见了救星：“哎呀蔺队，你来了。”
“怎么着？还没结束呢？还要多久？”
“大佬们都在呢，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这不，送点吃的进去。” 黎纲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老大晚上昏倒过一次，就我在身边，没给人瞧见，人很快醒了，说感觉还好，就一直跟那儿顶着呢，你来得正好，赶紧把人领回去。”
蔺晨皱眉点点头：“知道了，你也辛苦。”
两人跟着后勤人员一起进去发夜宵，会议室里的讨论也并没有中断。蔺晨扫了一眼，结构部分的设计和实验骨干全体都在，卫峥的材料部、沈追的工程部和副总师以上都在，连只参与顾问工作的蔺熙也在。风洞实验室就在隔壁，这边在开会，那边的实验也并没有停下来，巨大的噪声依旧能传过来，每个人耳边都嗡嗡的，非得大声说话才行。
投影仪上有7个不同的模型，大致看相似，细看每个都不一样，一屋子的人已经把每一个模型的参数和利弊都整合分析讨论了一遍，依旧没有一个大致意见统一的结论。
梅长苏脸色不大好，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都很疲倦了。蔺晨进来梅长苏都没注意到，直到有个人把一盒巧克力奶插好了吸管发到自己手里，还不客气地摸了自己一把，梅长苏才抬头看到蔺晨，牵起嘴角对他笑了笑：“谢了。”
蔺晨看他精神还好，也就不打断他们，发完了吃的静静退到最后面旁听。
卫峥吃了一个大肉包，又攒足了力气，跟聂锋继续掰扯二号和七号模型经过前翼面特殊处理之后的成本和隐身效能，以及超音速巡航下的节油收益。
梅长苏喝完了蔺晨塞给他的巧克力奶，再等他们掰扯完这个问题，对一号到七号模型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一号超音速优异，牺牲亚音速表现，二号取决于材料和飞控的表现，三号牺牲航程，四号隐身有欠，也取决于材料表现，五号航程好，牺牲高超音速机动性，六号中规中矩，哪个方面都中不溜，七号各方面都不错，可惜牺牲载弹量。大体就是这样，现在投个票，每个人选一个你自己觉得最优的方案，写纸条上交上来我看看。”
不一会儿统计结果出来，除了二号和五号，其余每个模型得票数基本相同。
这时一直听着的蔺熙开口了：“长苏啊，该是你拿主意的时候了，总师要做的不是追求完美，而是做最优的妥协。”
梅长苏陷入沉默，半晌，对众人说：“那今天就到这里，感谢大家的意见，都回去休息吧，今天先不做决定，我再想一想，散会。”
散了会，梅长苏手里还有今天积压的一堆技术报告等他审阅，结果被蔺晨不由分说按住，塞包，扛回宿舍。
梅长苏也着实精疲力尽反抗不了了，从实验楼回宿舍短短五分钟路就已经在车上靠着蔺晨睡得人事不省。
蔺熙跟他们车一起出来，到了宿舍把他们放下去，黎纲继续送蔺熙回家。看着蔺晨把熟睡的梅长苏抱下车，跟他挥挥手，蔺熙也只能叹息：“好好照顾他，长苏就是太想追求万无一失了，这是不可能的，你得空也劝劝他。”
“知道知道，”蔺晨哪能不知道他性子，连声应了，“爸你也早点睡，我们上去了。”
回到宿舍，蔺晨去浴室放了一缸热水，把梅长苏抱进去洗澡。开始梅长苏还醒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洗个头发，后来就渐渐睡着了，任由蔺晨摆布。蔺晨已经很有经验了，不止一次把洗澡洗到睡着的梅长苏光溜溜地抱出来放在床上，仔细擦干头发和身体的每一寸，再换上睡衣，裹一裹搂在怀里，一觉到天明。
早上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梅长苏睁开眼，觉得记忆有些断片儿。昨晚他几乎是昏睡过去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身在何处。
蔺晨发觉他醒了，撑起身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唔，几点了？我闹钟没响吗？”
“我取消了。”蔺晨理直气壮地回答，“今天星期天，上午别忙了，休息吧，本来下午就应该去老晏那，昨天我跟他说过了，一会儿他会过来。”
梅长苏想了想，妥协了。蔺晨一般不会干预他工作，但当蔺晨不由分说替他做决定的时候，他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某人要发飙了。
蔺晨这边一般是不加班的，中队每周的的飞行日和机械日是定死的，每个飞行员的飞行时数也是有上限的，如果超过上限，疲劳会影响飞行安全，所有除非战时，超额工作是绝对禁止的。而飞机也需要保养和维护，所以蔺晨也得以排开每个周日下午的时间盯着梅长苏去晏源那里报到。
早上梅长苏取消了两个会议，抓紧看了几份昨天积压下来的技术报告，晏源就来了。显然蔺晨已经就PX3的问题打过小报告，晏源一来，检查完了就沉着脸教训他：“这是止痛药不是糖丸，不能这样吃没跟你说过吗？你现在多久发作一次？每次吃了几颗？”
梅长苏皱眉想了想，说：“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是吧？”晏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那好，这东西也是软性毒品的一种，我怀疑你已经有成瘾性，存在滥用软性毒品的嫌疑，基地医院不能再向你提供PX3的处方。”
梅长苏目瞪口呆：“什么？我没有！”
晏源：“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停药一段时间观察，没有戒断反应才能继续使用。”
“我真的没有滥用成瘾，黎纲可以作证，我只是不能影响工作，晏院长您不能不讲理啊！”梅长苏也急了，偏偏身体在这个时候跟他作对，肋下又开始疼，忍了一忍，终于止不住地咳呛起来。
蔺晨坐到床边给他抚背顺气，低声问：“怎么搞的？又发作了？”
梅长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药。”
晏源铁石心肠不为所动：“疼就是身体告诉你该休息了，你老用药压下去，长此以往可不就是积毁销骨？”
蔺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给吧，对身体不好，不给吧，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梅长苏没办法，蜷起来硬挨着，不一小会儿额上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蔺晨终于是忍不了这样看着梅长苏难受下去，从晏源手里抢过了药瓶倒了两片出来，要先解除痛苦为先。晏源皱了皱眉，也担心这样持续下去会诱发并发症，默许了。
水和药递到唇边，梅长苏睁开眼瞧了瞧，小声说：“五片，否则没用。”
蔺晨默默地看了晏源一眼，又加了三片给他。
服了药又过了好一会儿，疼痛才慢慢减轻，晏源又给他挂上点滴，里面有些安神的成分，让梅长苏昏睡了过去。
这下不打自招，晏源估算了一下少掉的药量，除以个五，再算算上次拿药的时间，就什么都清楚了。
蔺晨替梅长苏辩解：“长苏不是那种依赖药物的瘾君子，这我可以保证。”
“我倒希望他是因为成瘾才用的这么多的。”晏源也叹气，“我也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可你看看，这意味着起码上个月平均每天都要用一到两次药，你居然都没发现？”
“是我大意了。”蔺晨无言以对。他们虽然天天见面，但终究没办法时刻在一起，瞒报这种事儿，他非把黎纲揪出来打一顿不可。
数落归数落，晏源也知道目前没办法断他的药，除了节劳休息以外也没办法做出更有建设性的医嘱，只能盯得更紧一些。
梅长苏睡了大半天，醒过来的时候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于是脑子里又自动接上了昨天想了一半的议题，发了半晌呆，忽然起身打开笔记本，把七个模型铺开在屏幕上。
这时蔺晨端着一杯牛奶进来：“醒了？好点没？”
梅长苏把屏幕掉了个头推向蔺晨，问：“哪个好看？”
蔺晨昨天就已经看过了，这时走过来把牛奶放在床头，随便瞟了一眼，用了三秒钟就答道：“二号。”
“好，那就二号。”梅长苏一把合上笔记本，雷厉风行地抓起手机打给聂锋，“喂，是我，通知下去，按照二号模型开始出图，对，就是二号没错，决定了。”
梅长苏挂了电话，蔺晨在一边都石化了——他刚刚好像一句话决定了南极星的气动布局，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玩！
“你你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蔺晨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说它好看，没别的意思啊……”
梅长苏托着下巴无辜地看他：“是老师说的啊，最好的设计一定是最好看的，我相信你的审美。”
这回轮到蔺晨怂了，他上次说这话的时候南极星还在总设阶段，一切都还只是雏形，现在这个阶段可是实打实地要出图纸进车间了，就这么被他一言而决，这个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我记得……二号不是昨天得票最低的那个吗？”蔺晨弱弱地提醒他，“你是不是在发烧？”说着抚上梅长苏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我觉得……你好像真的还在发烧啊，陛下我觉得你现在不是很清醒，要不要考虑收回成命？”
梅长苏笑笑，把他的手拉下来吻了吻：“你放心，我很清醒。二号也是我最喜欢的，融合翼的设计太大胆，大家有顾虑是正常的，但其实每一个都经过了详细的论证，无论选哪一个都有足够的理由。老师说的对，是我该做妥协的时候了。这时候无非是一种直觉，你跟我的直觉相同，这个理由足够了。”
蔺晨笑叹：“好吧，原来科学是一种玄学。”
梅长苏丢开笔记本拉着他滚倒在床上：“对，科学就是一种玄学。”
蔺晨接收到梅长苏的邀请，有点气息不稳：“别，你早上还不舒服……”
梅长苏锲而不舍地在他身上点火：“晏院长说了，医学也是一种玄学，让我们来做一点开心的事情吧，开心了就百病全消。”
“嗯……很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