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修纳言

蔺苏再战一百年

【蔺苏】可盼我归来魂兮徘徊共携手(三十二)

一~三十一

(三十二) 诛宵小 或率宾归王 (5)

 

从五里谷回来以后,蒙挚升帐召集诸将,关起门来密议了半日,敲定了一系列细节,南城门如何佯攻,五里谷如何埋伏,如何诱敌,如何呼应都一一落实下去。

 

尚阳军都统为了一雪前耻,主动承担了最艰难的前期攻城任务,梅长苏叮嘱他:“此为佯攻,而且得让渝军看出来我们是在佯攻,不必太卖力,也不能太作假,攻城器械该上一部分还是要上,这个分寸你把握好。”

 

言豫津领到了五里谷埋伏火药和挖陷阱的任务,萧景睿负责押粮在五里谷以东,兖州城西北频繁活动,以作佯兵,造成梁军移营,准备绕城攻击的假象。列战英率部在五里谷另一头布置营寨,纪城军距中军后移十里下营。

 

本来诱敌的任务蔺晨还难得自告奋勇了一回,可惜那点儿热情碰了一鼻子灰,被梅长苏断然否决,说你是我的亲兵,一步都不许离开我身边。于是蔺少阁主只好继续做个摆设。

 

一切计定,第二天各部便迅速行动起来,营中倒一下空了许多。白日里尚阳军去兖州城下骂阵,渝军不为所动,龟缩不出,下午尚阳军又虎头蛇尾的攻了一次城,顶着箭雨架了一波云梯,人都没上城就退败了回去,太阳还没下山就草草收兵了事。

 

这天晚上梅长苏四下转了一圈,看似乎没他什么事儿了,转回帐中顺走了甄平的剑,在帐前空地上和蔺晨比划起来。

 

十几年没摸过剑了,招式都生疏的紧,梅长苏一边慢慢回想一边缓缓出招,一点一点地试图唤起身体的本能,一套剑法走到第三遍时终于有点圆熟起来,招式也开始有了模样,只可惜在蔺晨眼里完全是慢动作,连拆招都谈不上,只随手格挡闪避,给他当个人形木桩罢了。

 

旁边走过的人看见,不知内情的啧啧称奇,原来这位苏监军倒不是纯粹的书生,居然还身怀武艺,知道他是林殊的,只看得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一套剑法五遍走过,连蔺晨的衣角都没摸到一片,梅长苏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夜风一吹又有点咳起来,不由微微苦笑,“到底不比当年了。”

 

某个一直含笑闲庭信步有如穿花的人飘过来在他耳边低笑道:“不用比当年,有生之年能看梅宗主为我舞一次剑,余愿足矣。”

 

梅长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四下警哨声此起彼伏,渝军趁夜来袭营了!

 

不得不说渝军来的太巧了,正赶上梁军营中大部分人马出营,巡防布置重新分配,人员布置尚未完全到位的时候。是以即便梅长苏一直提醒蒙挚防着这一手,斥候放的还不够远,没能及时得到示警,被渝军摸到营前了才被察觉。

 

好在留守的龙骧军和禁军都是精锐,训练有素,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反应过来,蒙挚飞身上了一个哨塔,以内力传令全营组织抵抗,蔺晨护着梅长苏左穿右突越过乱军也来到哨塔和蒙挚会合,有条不紊地传令下去重整防线,终于稳住了阵脚。

 

双方只激战了一个时辰,渝军本意为试探,出动的人并不太多,见占不到太多便宜,主动撤退了。

 

哨塔上几个人也有些狼狈,毕竟目标太过显眼,被箭矢不断地重点照顾,亏得有两个高手在,才落个全须全尾。

 

蒙挚擦去冷汗道:“渝军也太会挑时候了,真是百密一疏。”

 

梅长苏冷笑:“便宜他们了,不过来得正好,怕他不来呢,这下叫他们探知了我们营中空虚,恐怕更加相信攻城是佯攻,妙极。”

 

这厢头天晚上刚被袭了营,第二天又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岔子,两军在兖州西北离五里谷不远的地方意外地接战了一场,虽然并没有太大伤亡,却险些暴露了五里谷的埋伏。

 

帐中言豫津和萧景睿皆跪着请罪。

 

蒙挚问明了来龙去脉,原来是萧景睿押粮时途遇一孩童,以为是梁人,谁知道是渝军奸细,结果引来了敌军陷入重围,言豫津先得了求救的信儿,想也不想就带人去救,险些把敌军引到五里谷来,幸好后来接报的列战英反应够快,带足了人来解围,把渝军朝另一个方向引开,才没暴露了五里谷的布置。

 

梅长苏看着跪着的两人沉声道:“你们自称请罪,罪在何处?”

 

萧景睿低头道:“识人不明,误信奸细。”

 

“大渝但凡男子全民皆兵,总角儿童亦可为斥候,此事当让你得个教训,什么叫知己知彼,什么叫妇人之仁。”

 

梅长苏又转向言豫津,“你呢?”

 

言豫津挣扎了半晌,终于挤出四个字:“因私害公。”

 

“哦,还挺明白的么”,梅长苏冷声道,“因为你一念之差险些酿成大祸,多少人的心血尽皆付诸东流,你承担的起吗?”

 

言豫津不辩,只叩首道:“愿受军法处置。”

 

“依军法,各杖四十,行刑吧。”

 

“等等,这个……”,蒙挚踌躇了一下,还是出言缓和道,“毕竟有惊无险,言校尉又在亲贵之列,念在初犯,不宜重罚吧?”

 

“议亲贵?可以啊”,梅长苏淡淡道,“萧校尉已是庶人,不议亲贵了吧,事情由他而起,罚他一个也便罢了。”

 

言豫津一惊,忙道:“本是我的过错,要罚罚我一人便是!”

 

“没你说话的份。”

 

蒙挚一下拿不准他什么意思,以内力凝音成线送到他耳边问道:“你说真的?”

 

梅长苏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眼神。

 

蒙挚清了清嗓子,道:“萧校尉杖四十,念在用人之际,且先记下一半,容你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言豫津看着好友被带下去,只觉得仿佛被狠狠抽了一鞭子,慢慢红了眼眶。

 

帐外已经开始飘雪,大雪如蔺晨预言的那般如期而至,从中军走回自己帐中这短短的一段路,风雪已经激得梅长苏止不住地咳嗽,回到帐中喝下两杯热水方才好些。

 

蔺晨看梅长苏抱着杯子有些闷闷不乐,心下摇头,这人又在装完了恶人自己郁闷自己了。

 

“怎么,刚才那么凶巴巴的,打完了人又来后悔了?”

 

“你也觉得我很过分吗?”

 

“诶,不是我说你,你对萧景睿这娃还真是一向挺狠得下心的。”

 

“板子打在景睿身上,比打在豫津自己身上更能让他记住,只好对不起景睿了。”

 

“你还会玩这种诛心的把戏?”蔺晨稍微一联想,便猜到这种主意是哪儿来的,“莫不是当年你爹和祁王就是这么对你和萧景琰的吧?”

 

梅长苏抬眼看看蔺晨,没做声,默认。

 

蔺晨也无语了,要不要连这个都照搬啊。

 

“我对他们这么严苛,可其实,我已经没资格这么要求他们了。”梅长苏郁郁道,“这次来北境,我是充满了私心的,已经做不到大公无私不偏不倚了,你就是我最大的私心,父帅要是知道了我把家眷带来战场,一定会打死我的。”

 

蔺晨眨眨眼,不知道话题是怎么突然跳到自己身上来的,觉得万分无辜,“北境是我要来的,又不是你绑我来的,再说了,你们父子同在军中,就不是家眷了?”

 

“这不一样。我们父子同在战场,刀剑无情生死有命,无论什么样的任务,只要该我去得,父帅不会眨一下眼的。你不同,我万万不能允许你有任何损伤的,所以即使你比景睿合适去,我也不会放你去的,我自私。”

 

蔺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哭笑不得了半天,叹气,“长苏啊,你活到这么大,什么时候为自己自私过一回?”

 

梅长苏眨眨眼,“现在啊。”

 

“哦,你这辈子就这么自私一回还是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你这是要我夸你还是怎地?”

 

梅长苏又眨了眨眼,觉得这里面的逻辑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蔺晨一把蒙上他的眼睛不让他再想,“行了,你也说了,战场刀剑无情生死有命,说不定明天我们都战死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呢。”说着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面巾状的东西戴在梅长苏脸上。

 

梅长苏从他手下挣扎出来,把面巾拉下来一看,脸都黑了:“这也太丑了吧,让我怎么见人啊。”

 

“面子重要里子重要?”蔺晨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天这么冷,冰续丹虽然能激发体力可又不能治你的病,你肺脉这么脆弱,一直咳血下去就很有面子吗?”

 

梅长苏嫌弃地看了那细白棉做的面巾一眼,“你能做得好看点儿嘛?”

 

“要求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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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不在这里打住又要7000字出去了,先收手,明天来点儿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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