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修纳言

蔺苏再战一百年

【蔺苏】真感激和你艰难的旅途 44 江左篇06

挤出了最后一丝丝牙膏,趴倒~~下一更等周末了~~


江左篇06

 

屋外大雨滂沱,自溃堤之后连下了几天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江左盟正堂上,长老舵主和商铺的管事们坐了一圈,听梅长苏说完,都愣怔着面面相觑。

 

“全部?”喜长老重复了一遍梅长苏的话,有些不敢相信,“宗主,你是说全部?”

 

“没错。”梅长苏肯定地点头。

 

“这要是全部调出来,下半年银钱周转会很有问题的。”喜长老参与生意运转之后渐渐上手,也知道这后面的门道儿,当下就提出了困难,“新盟约中的红利目标才是盟约的前提,要是搞这么一手,今年恐怕很难达到目标啊。”

 

“人命关天,”梅长苏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毕竟天灾不可测,人才是第一位的,若没有人,没有人心,何来帮会,何来盟约?其他帮会那边我会去解释的,现在不用担心这个。”

 

“可是宗主您刚才说不分对象?是说赈济所有灾民,不分是否我盟中人?”乐长老犹豫着向梅长苏确认,道上混这么久了,他可是头一次听说江湖帮会要代替官府来赈灾的,觉得匪夷所思,“我盟中损失并不大,救助盟众理所当然,甚至友邻帮会也是应有之义,但这所有灾民……这是官府的职责吧?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话引来了不少赞同,下面一片沙沙的议论声,碍于梅长苏的权威,不敢当面出声儿的也在心里默默点头,都直勾勾地瞧着梅长苏,等他给这匪夷所思的决定一个解释。

 

梅长苏神色不动地扫过堂上的人,触动利益一定会有阻力,要么动用威权弹压,要么画一个更大的饼,用更多的利益来交换——简称威逼或者利诱。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梅长苏敲了敲桌子提醒诸人,“三天过去了,官府为什么还不开仓放粮赈灾?”

 

诸人互相看看,没人答话,都心道“我怎么知道”。只有两个粮商的管事交换了一个眼神,神情有些微妙。

 

“因为官府根本没多少粮食可放!”梅长苏淡淡道,眼风在两个粮商的管事身上停了一停,“你们说是吧?”

 

被当面点到名,其中一个管事硬着头皮站起来道:“宗主,前一阵我们确实买了一批粮,这也是后来宗主你让我们留心去查,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卖家是薛知府的师爷,转了几道手才到我们手上,不过当时在商言商,也没什么过错呀。再说他也不止卖给了我们一家,估计也不止这一回。”

 

 “我不是说你们有错,”梅长苏摆摆手,“薛樾私下倒卖常平仓的粮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事实就是,官府根本无粮可赈,粮食都在粮商手里,若等着临省调粮或者朝廷拨粮,不知会害死多少人。”

 

另一个管事忍了半天终于没憋住,插了句嘴:“宗主,恕我说句不中听的,往常这种时候,都是哄抬粮价的好机会,官府敢卖常平仓的粮,就是给了我们这个挣钱的机会,这也算是业内心照不宣的规矩。”

 

堂上静悄悄的。虽然发天灾财缺德,却是事实,诸人也不好说什么。

 

梅长苏没作色,淡淡道:“所以你们以往都是这么做的?”

 

那管事顿时没了底气,小声嘟囔道:“大不了我们平价卖回给官府就是了,哪有我们拿银子买了官府的粮还替官府赈灾的道理?”

 

诸人都点头:没这个道理啊!

 

“薛知府现在不一定想要你的粮,”梅长苏讽刺地笑了一笑,“指不定他还想找个由头哭穷,等朝廷的拨款来再赚一笔呢。”

 

梅长苏撑着案面起身,俯视了一眼四周,缓缓开口道:“诸位,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件事,如今的江左盟已经不是过去的江左盟了,不是一群人聚在一块儿,靠做点非法暴利生意,顺便横行欺压乡里,收点保护费混日子的帮会了。如今我们名下的产业遍布江左,深植此地,每一个给盟里卖命的兄弟身后都有乡亲邻里,这江左十四州的民生与我们切身相关,不要只看到你们眼前的利益。要问为什么要替官府赈灾,我也不妨老实告诉诸位,这不是什么义举,这是收买人心,收买官府失掉的民心。要问民心要来何用——”梅长苏顿了一下,甚至微微笑了一笑,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因为江左盟要代替官府在这江左十四州建立新的秩序。”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在落针可闻的堂上准确地扎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来日,这江左十四州地界上,江左盟说话会比官府更管用。”

 

诸人都被这番宣言炸得有点懵。这样疯狂的念头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更疯狂的是,顺着这么一想,似乎还真有点可能。喜长老更是心下震动,他曾经隐约觉得梅长苏的野心很大,能带江左盟走向更高的地方,却完全没有想到梅长苏的野望会来到这种高度。

 

一种隐隐怀着恐惧的刺激和兴奋的情绪在堂上蔓延开来。

 

“当然,”梅长苏忽然话锋一转,“信我者效其命,不信我者自行求生。对今日之令有异议的,可以退出江左盟,只是以后也不会再有反悔的机会,诸位想好了。”说罢也没给众人表忠心的机会,一摆手阻住了一个激动站出来愣头青,“不用现在,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想好了,想退盟的,下来跟黎舵主说,不想退盟的,即刻按此议执行,明日我要看到粥棚,散了吧。”

 

经过梅长苏一番连消带打威逼利诱,鱼贯而出的江左盟众人脸色都很精彩,尤其是年纪不大的,被梅长苏这么一煽动,和进来时一比像换了个人似的。

 

待众人都散了去,甄平忙过来扶住梅长苏往后堂去,一触手都是湿的,也不知是冷汗虚汗还是热的。方才梅长苏站起来就有些勉强,膝盖僵住了一般,硬掰开了站直仿佛都能听到里面骨头摩擦的声音。

 

吴岑方才也混在堂上人群里,出了门被梅长苏传话叫住又转回来,在后堂坐定。

 

“岑叔,蔺晨可有消息?”

 

“少阁主前日传信,已经在五县示警,不日即回。”

 

梅长苏点点头。

 

“方才在堂上我也听了,”吴岑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琅琊阁也……”

 

梅长苏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止住了他:“岑叔,这不关你们琅琊阁的事,不要掺和进来。”

 

吴岑笑了笑:“你的事可不就是少阁主的事?”

 

梅长苏却没笑,慢慢地摇了摇头。

 

“你虽说着收买人心,但不管动机为何,赈灾也是善举……”

 

“这不是一回事。”梅长苏打断了他,“之前的事,还算是入股借贷,可赈灾什么的,琅琊阁可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吧?”

 

“这个……倒是没有先例。”

 

“我知道,如果我开口,蔺晨一定会答应的,但我不希望为我破这个例。”梅长苏看着吴岑重复了一遍,“我不希望。”

 

吴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送走了吴岑,梅长苏又叫来了季允。

 

刚才堂上季允一言不发,这会儿见了梅长苏便笑道:“这就是宗主说的,不一样的江左盟?”

 

梅长苏扯了扯嘴角:“季大侠可还满意?”

 

季允摆摆手笑:“可别叫我大侠了,瘆得慌。”

 

“季大侠,如今可真是需要你大侠的身份了。”

 

“有什么事吗?”

 

梅长苏捻了捻衣角,微微眯起眼,似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过往,半晌道:“你既出身武当,可认识一个姓叶的女子?”

 

“姓叶?”季允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了变,急急追问道,“阿叶,你见过她?”

 

梅长苏倒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能对上人:“你确定?”

 

“他是我师妹,你怎么知道她的?她在哪儿?”

 

“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她嫁给了悬镜司的一名掌镜使,是夏江的嫡传弟子。”

 

“什么!”季允闻言大惊,脸上青白变换,半晌回不过神来,像遭了什么打击似的,有些失魂落魄。

 

梅长苏见此情景,心下了然,这叶师妹恐怕和季允还曾经有过些情爱纠葛,久不见音讯,乍一听闻消息,竟已嫁为人妇。

 

“咳咳,是这样,”梅长苏清了清嗓子,说起了正事,给他个台阶下,“这次的事情,去年刚修的堤,今年就不中用,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非贪即渎,朝廷很有可能会派悬镜司来查这件事,夏春是夏江的首徒,近年在各处走动最多,若有所派遣,极有可能是他来,而且据我所知,他夫人婚后也在悬镜司供职,很可能一起行动,你若能联络上她,我这里有关于薛樾的材料和这次河堤工程的证据,想通过她转呈。”

 

季允也回过神来,抹了把脸:“宗主见笑了,我们确实……唉,都过去了,若是她来江左,我有办法联系她,这没问题。”

 

“如此就拜托了。”

 

季允苦笑:“哪里,还要多谢宗主给我个机会,能再见她一面,还有些话,我得当面问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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