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苏AU】Air 73
蔺晨让黎纲调了一辆基地的越野吉普车，梅长苏讶然：“去哪儿？出基地？我没空走远啊。”
“不出基地，放心。”
“那要吉普车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蔺晨开了车从基地的侧门出去，门口值班的岗哨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本来他特想说蔺队长你开车违规了，可一看旁边坐着梅长苏，只得默默闭上了嘴，难道要向总师投诉你旁边驾驶座上的人违纪吗？
岗哨小兵幽怨地看着他们开出去，惊讶地发现车出门以后向左拐了，“咦”了一声，心道果然长官违纪都是有原因的，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保密条例常记心中！
基地侧门出去以后右拐是出基地往县上去，往左拐则什么都没有，除了十几公里外的基地航空地靶场以外就是茫茫大漠，这条路上除了往地靶场运送物资的车辆就没有别的车通行了。
开了没多久就来到地靶场，路就到头了，只有一排营房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平时只有有训练任务的时候才会有人在这儿值守，这会儿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梅长苏到基地这么久，还真没到这里来过。此时正值日落，大漠尽头，一轮隐约的红日缓缓沉入地平线，暮色茫茫，天地辽阔，寂寞苍凉。
蔺晨拉了梅长苏绕到营房后面，在沙漠里走了一段，来到一片大沙丘上，递给他一只口罩：“喏，带上。”
梅长苏：“干啥？”
“怕你吃一嘴沙。”
梅长苏接过来戴上，下一秒就猝不及防被蔺晨偷袭，扑倒在了软软的沙子里。
“你要作甚？”
蔺晨笑嘻嘻地说：“这么大的地方，最适合打滚了，准备好了吗？1，2，3，go！”
“喂你几岁啦？”梅长苏不及抗议，就被蔺晨紧紧抱住，不受控制地开始做圆周运动，从沙丘的边缘上往下滚。
沙丘的坡道很长，角度并不陡，还没能到做自由落地的地步，还是得靠人工施加一点转动力矩。蔺晨抱着梅长苏滚了几圈就停了下来，吐掉嘴里的沙子，跟梅长苏碰了碰额头，回答他的问题：“我六岁就在这里玩啦，现在还是六岁。”
梅长苏哭笑不得，又莫名觉得挺好玩，于是抱住蔺晨又往下滚，两人嬉笑着一直滚到了大沙丘的底部。
梅长苏笑着拼命喘气：“你小时候好无聊啊，就沙子里打滚玩。”
“哪里无聊？你的表情明明说可爽了。”
梅长苏沉思了一下：“唔，是很爽，再来一次吧。”
蔺晨大笑，把梅长苏拉起来负在背上，重新爬上去，这一次两人从头滚到底，都吃了一头一脸的沙，互相看看狼狈样，都笑得喘不过气来。
蔺晨：“好玩吗？”
梅长苏：“好玩！”
只可惜梅长苏没有再滚一次的体力了，两个幼稚鬼玩够了，并排躺在沙丘上数星星聊天。
夜色已然降临，基地这么偏僻的地方远离城市的光污染，夜空的能见度极好，满天星斗扑面而来，真个体会到古人为什么说天圆地方。
“我那会儿刚上小学的样子，有回跟着大院里的大孩子偷偷溜过来玩，就发现了这么个地方。后来我们就偷偷摸准了部队的训练日程，趁着没人就溜过来玩。”
梅长苏第一次听蔺晨说起他小时候的故事，想象了一下那时候的小包子蔺晨小朋友，好奇极了：“哎？你们那时候就互相抱着滚来滚去吗？”
“啧，你这人思想太不纯洁了。我们那时候玩滑沙，就拿个木板当滑板，比谁滑的快，后来还发展成做木橇呢。”
“大人不管你们？从基地过来也不近啊，哨兵没发现？”
“那都多久前的事儿了，管得没现在这么严，再说了，那时候正是翔龙B要首飞的时候，老爷子他们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哪儿顾得上管我们。”
翔龙B比赤焰1还要再早一代，现在已经基本退出空军序列了。梅长苏心里一动，忽然意识到蔺晨在基地还真是个地头蛇，就算除去正式在这里工作以后的时间，往更久以前追溯，他也是在这里长大的。
“唔，所以你看过的首飞可多了去了，经验比我丰富多了，难怪这么淡定。”梅长苏酸溜溜地说。
“那是！”蔺队长大方地接受了赞美，忽略掉其中的酸味，使劲儿揉揉梅长苏的头发，“所以，梅总师，别怕，头一胎嘛，紧张是正常的，多生几次就好了，你看老爷子现在淡定的。”
梅长苏“哼”了一声：“说得轻巧。”
“哎，你这已经算很顺利的啦，你看，地面实验到现在都没出什么差错，和理论值基本相符，这简直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了，哪像以前，那是什么奇葩的问题都有。”
“哦？那见多识广的蔺队长给我说说，都有些什么问题？我也好借鉴一点经验。”梅总师虚心求教。
“这个具体的应该让老爷子跟你说道说道，有些技术问题怎么解决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蔺晨挠挠头，“不过老爷子不在，我越俎代庖一下好了。”
“我怎么好意思去问老师你们以前都犯过什么错，你快说。”梅长苏戳他。
蔺晨把外套夹克脱下来盖在两人身上，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嗳，就我记得的，翔龙B首飞的时候，滑行实验进行了好久，为啥呢，前轮抬不起来。”
“啊，这个我看教科书上有提到过，是气动设计的问题，典型的抬头困难。”梅长苏点头。
“对啊，他们就滑啊改啊，大概从我一年级改到二年级，才把飞机飞起来。当时我们都觉得老奇怪了，飞机还有飞不起来的，长大以后才知道，飞起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梅长苏也感慨：“那个时候的条件，连像样的风洞都没有，模型验证全靠公式算，能飞起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再后来，到赤焰1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是总师了，我正好暑假回家，也是赶上赤焰1的工程机首飞，那幺蛾子可多了，先是滑行起来跑不了直线，到跑到那头就要歪到草地里去了，好不容易改了大半年才改好了，也能抬头了，结果后来首飞那天发现油箱渗油，可把老爷子吓坏了，于是首飞推迟，彻查油箱的问题，发现是质量故障，整个车间被地毯式清了一遍，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梅长苏听得一愣一愣的，问：“老师那时候也很紧张吧？”
“那是，比你还紧张呢，后来正式首飞都没敢往上报，关起门来偷偷飞起来，飞差不多了，才敢往上报，把你爸叫来参加首飞仪式。”
梅长苏不由莞尔。
“飞鹰首飞的时候我们前队长还在呢，他是首飞驾驶员，上去就出故障，地平仪坏了，我们几个替补的在下面听着都吓出一身冷汗。”
“唔，这个我在技术文件里看过。”梅长苏点头，到基地以后他也接手了一部分飞鹰的试飞定型工作，查看过所有的过往技术文件。垂直起降是个非常大的技术跨越，导致试飞过程中一直问题不断。
“所以，”蔺队长总结，“首飞有幺蛾子很正常，淡定，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有万无一失的试飞，要万无一失了还用得着试么？”
梅长苏勾勾唇，枕着手臂看向星空。看星海璀璨，征途漫漫，心也不自觉地飞向远方。
这时县城方向的夜空中有烟花升起，是人们在庆祝元祐八年的到来，零点到了。
梅长苏把头放在蔺晨的脖子里蹭了蹭，微笑：“新年快乐，蔺队长，祝你在新年飞得更高。”
蔺晨侧头亲了亲梅长苏：“臣领旨，新年快乐，孩儿他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