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修纳言

元佑十一年

 

横湾

 

横湾位于大梁东南沿海，是大梁最重要的军事基地之一。每两年大梁及其盟国会在这里举行空军军演，由大梁担当红军，对抗其盟国组成的联合蓝军。虽然演习只有大梁和其盟国参加，但是军演之后举行的航展和飞行表演却是对各国开放的。今年的横湾军演，南极星将第一次公开亮相，而且横湾和苏离岛距离很近，位置敏感，故而今年的横湾军演受瞩目程度更是前所未有。

 

几个月之前，南极星A版正式交付空军，一批次7架飞机在帝都远郊的920空师驻地举行了水门仪式，梅长苏和蔺晨都参加了，并且之后的几个月里就驻扎在此，帮助920空师的试训部队尽快熟悉操作，同时修编飞行大纲和训练手册。

 

十月底，两年一度的横湾军演又拉开了帷幕。920空师作为大梁红军的主力，驾驶着南极星正式亮相横湾。

 

军演中，红军以32：18横扫了蓝军。演习过程与华山军演如出一辙，南极星神出鬼没，单机型战损比高达惊人的9：2，2架失分战机中的一架还是因为机械故障自己退出的。

 

演习结束，各国一片哗然。不仅仅是参加了演习的盟国，没有参加演习的渝燕夜秦等国也有高级将领和各色间谍在军演期间频繁出没，企图得到南极星的第一手情报。

 

与此同时，梅长苏悠闲地坐在演习指挥大厅里喝茶，看着蔺晨忙前跑后。蔺晨这一次没有亲自驾驶，而是作为飞行训练教官在红军指挥部参与保障工作。梅长苏则是完全的吃瓜群众，和江喜他们一起看看热闹，顺便听一听使用反馈和改进意见。

 

结束以后，梅长苏终于可以和完成任务的蔺晨一身轻松地去逛航展了，萧景琰却在这时候派了一个警卫员来跟梅长苏报到。

 

“警卫连连长戚猛向您报到！将在航展期间保护您的安全。”戚猛对梅长苏敬了个礼。

 

“保护我？”梅长苏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地盘上，我有什么可保护的？”

 

“首长说了，最近鱼龙混杂，想对您不利的人很多。”

 

“嗯？看来你很招人恨啊？”蔺晨摸摸下巴。

 

梅长苏神色有些微妙，没说什么。

 

本来梅长苏和蔺晨都换了便服进入展区的，就想低调随意地逛一逛，这下有戚猛一身武装地跟着，威慑力十足，人群里打眼得很，想也知道不是一般人。于是约会计划泡汤，只得规规矩矩地逛个展。

 

民用品展区新奇玩意儿不少，但一般不涉及特别敏感的保密技术。两人在无人机展区流连了一会儿，便拐去了另一边的交易厅。

 

交易厅里人就少得多了，这里是大宗军火买卖谈生意的地方，展出的东西也和外面的民品不一样，每一个展区都有荷枪实弹的警戒力量，能进来的人也需要特别的邀请才行。可以说这里才是每次横湾航展的重头戏，外面那都是热闹，里面这才是门道。

 

梅长苏和蔺晨出示了工作证，进入交易厅。

 

很快，梅长苏就明白了萧景琰给他派警卫是什么意思。

 

才进交易厅没多久，两人就被拦住了去路。

 

戚猛看着来人就眼神不善，当即按枪上前一步，警告的意思很明显了。

 

为首一人见状，扯出一个微笑，探手做了个握手的姿势：“何必这么紧张，介绍一下，我是洛伊尔巴图设计局的局长，拓跋昊，苏工，哦不，还是该叫你梅总师？真是久见了？”

 

戚猛不知道这人梅长苏是不是真的认识，微微迟疑了一下，看了梅长苏一眼。

 

蔺晨也反应过来，这是冤家路窄，当即牵住了梅长苏的右手，不让他上前握手。梅长苏化名苏哲打入北燕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后来也只跟蔺晨略提了提，但北燕第一军工设计局洛伊尔巴图赫赫有名，蔺晨听拓跋昊叫他苏工，哪还有不明白的。

 

梅长苏对于拓跋昊查到他身份的事也不意外，毕竟南极星都折腾出来了，拓跋昊要是还蒙在鼓里，那北燕的情报局就可以关门了。此时他被蔺晨钳住了手，也乐的如此，把拓跋昊伸出的手晾在半空，微微一笑：“拓跋局长，久见了，今天来，也是做买卖的？”

 

拓跋昊被梅长苏甩了脸，在人家的地盘上也发作不得，自顾自地收回手，咬牙切齿地笑了笑：“是啊，来展出苍鹰，不过苏工都里里外外看过了，想必没有什么兴趣了吧？”

 

梅长苏知道他说的是孤山拆解的事，一点儿也没脸红，还变本加厉地戳人家伤处，笑答：“是啊，有来有往，当时还送了点小礼物，拓跋局长可还喜欢？”

 

孤山事件中被拆解的那架苍鹰事后被宫羽植入了一个木马后门，过了好久才失效。梅长苏当然知道已经被发现了，但也不妨碍他拿来膈应膈应人。

 

拓跋昊显然被戳中了痛点，咬牙切齿地微笑：“是啊，苏工，你这份谢师礼可真够大的。”

 

梅长苏畅快地笑，从拓跋昊的反应来看，造成的损失还是不小的。

 

“说到有来有往，”拓跋昊身边一个脸色阴沉的鹰钩鼻开口，“苏工的南极星怎么不拿出来给大家学习学习？”

 

“哟，这可是非卖品，”梅长苏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苍鹰这么快就能盈利，南极星自叹弗如，祝苍鹰大卖，在大梁玩得愉快。”说罢拉着蔺晨走了。

 

走过了一个展区，蔺晨才绷不住狂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个阴损的，太损了，啧啧简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平时闷不出声，嘴炮起来太可怕了哈哈哈哈哈哈，苍鹰都已经拿出来卖了哈哈哈哈哈真惨，你还祝他大卖，哈哈哈哈哈太损了！”

 

梅长苏得意地微笑，还是对自己刚才的应对相当满意的。

 

苍鹰合三国之力投入研发，目标当然不会是一款外贸机，而是定位于替换未来空军的主战机型。然而经历了孤山泄密和大改返工之后，现在的成品显然不能够达到当初的设计预期，军方并不准备接收这样一个产品，或者并不打算大规模装备，可是投进去的钱总得听个响儿，于是向其他国家出售则成了一个无奈的选择。

 

本来横湾航展有很多潜在客户——鉴于大梁的南极星短时间内不可能对外军售，有一款可以对抗南极星的同代战机自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是军演之后，各国空军对两款战机的也有了直观的比较，买苍鹰来对抗南极星，恐怕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戚猛挠挠头：“首长，你们在说什么呀？刚才那帮人是不是对您图谋不轨？”

 

蔺晨一拍戚猛的肩膀：“对，干得漂亮，他们就是图谋不轨，敢碰梅总师一下就拿下。”

 

戚猛肃然应声：“是！”

 

梅长苏乐得不行，觉得戚猛好玩极了，正想逗逗他，江喜找了过来，对梅长苏说：“外面有军媒的记者想采访你，你有空吗？”

 

梅长苏一听媒体就头大：“我不去，你去吧。”

 

“人家要采访南极星的总师，我去算怎么回事？”

 

梅长苏皱眉按住太阳穴：“我头疼得很。”

 

“啊？那……那你快去休息，采访我去好了。”江喜当即不敢再劳动他，自己去对付记者了。

 

戚猛顿时紧张起来：“首长你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蔺晨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装得毫无诚意，也就老江信你。”

 

梅长苏笑得一缩。

 

不过走了一上午，梅长苏也确实有点累了，眼见着也快到饭点，两人便离开了交易厅，回休息室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