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修纳言

啧，什么叫私设如山！

南疆篇02

梅长苏只来过一次云南。赤焰军在四境换防时曾经驻守过西南，与穆府辖境比邻。林殊那时也曾趁着休沐快马一日跑来穆王府找霓凰玩。那时的南疆在他的印象里尽是些山花烂漫，风花雪月的画面。而今再入南疆，倒觉得物是人非，无比陌生，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心境了。

最后有蔺晨消息传来的地方，乃是大理城内的金仙客栈，是琅琊阁在南边的铺子，也是一行人的第一目标。

一路往大理去，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江湖人有之，平民百姓亦有之，甚至还有南楚和周边少数部落的百姓，似乎都在往大理城汇聚。

为了低调不引起注意，梅长苏没让甄平去打听到底有何事发生，跟着人流进了大理城，找到金仙客栈，一问掌事，才知道这是五仙教的千灯大会后天召开，各路信徒都跋涉而来聚集于此等待仪典开始。

“这千灯大会是五仙教一年一度的大祭典，也是南疆的大日子，这些天各处客栈都满了。”客栈的掌事见了琅琊阁的书信，对梅长苏一行人自是好生招待，这便引他们往内院去，一面说着眼下的情况。

“千灯大会每年都有如此盛况？久在中原却不曾耳闻，倒是我们闭塞了。”梅长苏奇道。

“其实往年倒也没这么多人。”老掌事解释道，“今年格外不同些，五仙教圣子之位空悬多年，今年终于有了新的圣子，故而来朝觐的人特别多。开始我以为少阁主也是为这事儿来的，结果来了没两天就跑的不见踪影，啧，真是。”

梅长苏听着这话音儿有点儿不对，这老掌事显然资历很老了，是蔺晨的长辈，可这琅琊阁的人似乎对自家少阁主的安危倒也不怎么担心的样子，便试探着问道：“少阁主与五仙教可是有什么渊源？他失踪一月多了，金掌事不担心吗？”

“呃……怎么，你不知道？”金掌事一时弄不清梅长苏到底什么人，问道，“敢问梅公子和我家少阁主是什么关系？”

梅长苏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是普通朋友？是他病人？还是……

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一个安全的说法：“蔺晨是我好友，受我之托而来查一桩案子，许久不见音讯，我心实难安，故而过来查探他的下落。”

“哦原来少阁主是为公子的事来的，难怪他说要查什么神机门。”老掌事嘀咕了几句，对梅长苏道，“少阁主自己的事我是不便多嘴的，梅公子还是当面问少阁主自己吧。不过梅公子且放宽心，这南疆地界上，能动少阁主的人也不多。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先休息吧。”

梅长苏从廊州一路日夜兼程至此已经疲惫至极，看琅琊阁的老掌事气定神闲的做派，一直七上八下的心也微微放下了一点，草草梳洗过便睡下了。

五仙教总坛。

此时的蔺少阁主既不像梅长苏所想象得九死一生，亦不像金掌事所想象得逍遥自在着。

山巅正是五仙教总坛风景最好的地方。窗外清风徐来月华满天，屋内红烛滴泪春光旖旎。而蔺晨坐在榻上闭目入定，对屋里的大活人视而不见。

一个红衣少女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盯着蔺晨看，也是挺有耐心，看了小半个时辰也没看出朵花儿来。蔺晨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跟她比定力。最后红衣少女终于败下阵来，伸了个懒腰，准备撤退了。

一推门就撞见门外正有人要进来，看清来人后连忙行了一礼：“教主！”

来人正是五仙教的教主蓝姜。

蓝姜皱眉看了她一眼，挥挥手让她离开。

跨进门来，蓝姜在桌边坐下，冷声道：“蔺晨，连我的侄女你都不要，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蔺晨睁眼，无奈叹气：“蓝姨，蓝教主，我求求你了，你说你堂堂一五仙教的教主，干起这拉皮条的事，像什么话？”

“这也是你娘欠下的债，母债子偿天经地义。”蓝姜皱眉，“何况又不是让你成亲，又不要你负责，只是为我教存下圣系血脉而已，你一个大男人，为谁守身如玉呢？”

蔺晨对天翻了个白眼：“蓝姨你这就不厚道了，五仙教现在也有圣子了，你不去催他成亲，反而来强迫我，这不是柿子捡软的捏吗？”

“圣子我管不了，谁让你是软柿子呢？”蓝姜斩钉截铁，“总之，你要是不从，别想离开。”

“这样一直扣着我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爹迟早会来查问的，您还能扣我一辈子吗？”蔺晨简直无奈了，这样的拉锯已经持续了一个月，谁也没能磨过谁。他带来的信鸽被扣住，没法往外传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过说实在的五仙教也没怎么亏待他，好吃好喝有求必应，只除了没有人身自由……

“哼，你爹？你爹来最好，本教正好跟他清算清算拐骗我教圣女的账！”蓝姜冷笑，“蔺晨，这于你又没什么损失，我也没有要强迫你留在教中的意思，早点了结早点放你回家，你自己想清楚。”说罢拂袖而去。

蔺晨冲她背后翻了个白眼，心里哀叹一声倒在床上，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也不待蔺晨出声，便推门进来，显然敲门只是意思意思。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蔺晨从床上跳起来，无论是谁，他都很想把来人揍一顿出出气。一抬头，泄了气，这人他揍不过。

来人一袭白色祭袍，玉石般剔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正是五仙教新继任的圣子颜隐然。

蔺晨撇撇嘴：“喂，你不会也是来拉皮条的吧？这个格调可不高啊，你好意思吗？我这是代谁受过？受谁牵连？”

颜隐然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谴责：“我是来问问你，后天便是千灯大会了，你可要与我同去？”

“你的登基大典，我去干嘛？”蔺晨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忽然又琢磨出点味儿来，“什么意思？我怎么去？”

“你若想去，我会对教主说，届时我需要你一些血。不过我不会放你离开的，其他的么，”颜隐然淡淡笑了一下，“看你的本事。”

“我去我去！”蔺晨跳起来抓住颜隐然的手使劲摇了摇，“这才是好兄弟！人情我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