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修纳言

蔺苏再战一百年

【蔺苏】真感激和你艰难的旅途 21


廊州篇 02

 

梅长苏在后舱房坐定,喝了口热茶,瞥了眼缩在门边角落里不敢过来的飞流,重重一放茶盏,“砰”的一声,吓得飞流微微一缩。

 

“你过来。”

 

飞流站着不动。

 

梅长苏微微眯起眼:“听不懂还是听不见?”

 

飞流还从来没挨过骂,梅长苏摆个脸色给他简直像天要塌了一样可怕,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终“要听话”这个念头战胜了恐惧,一步一蹭地从房间那头挪过来,绞着手在梅长苏面前站好。

 

“小小年纪就敢动手杀人,谁教你的?”

 

飞流涨红了脸,委屈极了,答不上来谁教的,只觉得顺理成章至极,显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梗着脖子往外蹦词儿:“杀你,坏人!”

 

“坏人就能杀了吗?”

 

飞流斩钉截铁地点头:“嗯!”

 

梅长苏一时被噎住,意识到飞流在杀手营里长大,即使前事皆忘,有些根深蒂固的印象一时半会儿也抹不去,说理说不通,忽然急中生智:“蔺晨哥哥是坏人吗?”

 

飞流点头:“嗯,坏人。”

 

“该杀吗?”

 

飞流顿时陷入了困惑:坏人好像也不是都该杀哦?

 

甄平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场,赶紧转过身去假装倒水。

 

梅长苏瞪了他一眼。

 

从来没做过父亲的梅宗主显然不太知道怎么教育孩子,唯一的经验来自于当年林燮怎么教育他的。梅长苏回想了一下自己小时候做错了事情会遭到什么惩罚,唔,大概是被家法、板子什么的打一顿。于是决定依葫芦画瓢,向甄平伸手。

 

甄平一时没明白,做了个询问的表情。

 

梅长苏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剑鞘拿来!”

 

“啊?”甄平微微吃惊,迟疑地递过剑鞘,“宗主,要打呀?这个……飞流也没做错什么呀。”

 

“做错就迟了!小小年纪就视人命如草芥,以后怎么得了?”

 

甄平跟着梅长苏从尸山里爬出来,对此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战场腥风血雨,江湖波谲云诡,人命就是有贵贱,有些价值千金,有些蝼蚁草芥,有几条人命真的能关天?难不成梅长苏还想养个知书达理的道德夫子出来?腹诽归腹诽,甄平面上还是不敢对梅宗主的教育方式有所异议。

 

“而且不打怎么能记得住?”梅长苏理直气壮,努力端出一副大家长的架势,指了指自己的腿,对飞流道,“过来,趴下!”

 

飞流不知道梅长苏要做什么,乖乖挪过来趴在梅长苏膝头,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梅长苏扬起剑鞘,一低头看见那可怜兮兮的小脸,又下不了手了,心里来回斗争了几番,终于颓然发现自己做不来严父,扔了剑鞘,点着飞流的脑袋,严肃地跟他约法三章:“今天苏哥哥很生气,不过以前没教过你,这次就不打你,以后要记住,绝对绝对不可以随便杀人,明白吗?”

 

飞流眨眨眼:“杀你,是坏人。”

 

梅长苏瞪他:“什么人都不可以!”

 

飞流缩缩脖子,点头。

 

“让你练武功,是让你保护好自己,强身健体,不是让你去杀人的,明白吗?”

 

飞流继续点头。

 

“除非有人要杀你,威胁到你性命,否则绝对不准动手杀人,知道了吗?”

 

飞流虽然对这个长长的前置条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点头。

 

“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跟别人打架。”

 

飞流一听连最喜欢的打架活动都被禁止了,顿时急了,想要表达反对意见,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急得脸又涨红了,呜呜地指指甄平,又去抓梅长苏的衣袖。

 

“唔,甄平可以,蔺晨哥哥也可以,其他人不行。”

 

飞流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这两个人也足够玩了,于是乖乖点头。

 

这时黎纲敲门进来,要说刺客的事,一进来就见飞流可怜兮兮地跪在梅长苏脚边。

 

梅长苏对飞流道:“罚你今晚巡逻,绕船跑一百圈,会数到一百吗?”

 

飞流迟疑地点了下头。

 

“去吧,就现在。”

 

待飞流出去了,摸不着头脑的黎纲才问甄平:“怎么了这是?”

 

甄平冲桌上的剑鞘努努嘴:“宗主不许飞流杀人,差点要动家法打他。”

 

“啊?不至于吧……”黎纲也觉得这小题大做了一点,劝道,“宗主,江湖行走几个手上没沾过血?飞流武学天赋如此之高,将来做你的亲卫正是合适,何必这么拘着性子。”

 

梅长苏不可思议地看向黎纲:“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他做亲卫了?他还是个孩子!现在就学会了杀人,以后还不得长歪了心性,让人说我教子无方?”

 

黎纲和甄平面面相觑,敢情宗主这还真是养孩子的节奏——好嘛,多了个少主。

 

梅长苏烦躁地别开眼,喝了口水,把注意力从失败的家庭教育上转移回来:“刺客审的怎么样了?”

 

黎纲:“不是什么上道的,没两下就招了,受雇于黑龙的杀手,刚入行的新手,接了生意来干活,据他说,他并不知道您是谁。”说到这黎纲有点懊恼,“他是我引来的,雇主提供的信息,是让他跟着我,刺杀我来接的人,并且提供了宗主你的形貌特征,恐怕这十有八九是有内鬼,我来浔阳接您的事情也只有盟里的上层知道。”

 

梅长苏微微点头:“逼供的本事不错,别弄死了,留着还有用。”

 

黎纲:“是。”

 

后院起火,梅长苏并无惊怒,沉吟了片刻,问道:“最近盟里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黎纲方才也反复想过了,实在想不出什么:“除了我向您汇报过的,应该是……不算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你觉得呢,四大长老里,会是谁想杀我?”

 

黎纲迟疑了一下:“我……这……算不算诛心诬告?”

 

梅长苏淡淡道:“你说你的感觉,我自有我的判断。”

 

“近来……哀长老似乎对宗主有些不满,会不会……”

 

“不满什么?”

 

“我偶尔听见他跟喜长老抱怨,说宗主一走这么久,根本不负责任什么的,还说您为了笼络其他几个帮派,分了太多利益出去做人情,看着是花团锦簇一片团结,其实是在掏江左盟的家底什么的。”

 

“喜长老怎么回答的?”

 

“喜长老倒是什么都没说,也没回应,只说等您回来再商量。”

 

梅长苏沉吟不语。

 

甄平愤然道:“这帮人也太狼心狗肺了,宗主救他们于危难,这才过去了多久,就忘的一干二净,转眼就开始上演篡权争利的戏码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梅长苏模模糊糊地笑了一下:“这也没什么,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罢了。不怕他跳,就怕他不跳,还有多少人想跳,让他们干脆一次跳个够。”

 

“宗主打算怎么办?”

 

“停船靠岸,船家封好口,刺客看好,不必回廊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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