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修纳言

蔺苏再战一百年

【蔺苏】真感激和你艰难的旅途 46 江左篇08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给他吓了一跳。

 

黎纲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可不是胡说!”那大夫人已经退到了门口,一只脚都已经跨了出去,惊恐道,“老夫今天已经遇到三个这样的病人了,可不就是疫症么!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啊,这快快的准备后事烧了吧,不然这十里八乡的都要变成死地了!”

 

梅长苏昏昏沉沉地听了个大概,也被他唬得不轻,隐约想起今日在堤上童路说到有好几个人生病的事,不由就信了几分,当下第一反应是从蔺晨手里抽出手来,拉过毯子掩住口鼻,往榻里面缩了缩:“你们快离我远一点。”

 

“胡闹什么!他说是就是?”蔺晨瞪他一眼,转向那大夫,“你说的疫症,病人在哪,是何症状?”

 

“就回春堂医馆,个个上吐下泻,身上时冷时热打摆子。”

 

蔺晨听了皱起眉,在梅长苏额头上摸了一把,果然有些发热。梅长苏躲之不及,只好蒙在被子里模模糊糊地说:“你快出去,离我远点。”

 

蔺晨才不理睬他,想了想,对黎纲道:“你们今天出去有碰见什么病人吗?”

 

黎纲答道:“堤上好像是听说生病,但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

 

“那这样,你先回你房里,把你自己隔离了,不要见外人,两天后没症状再出来,这间房也一样。”

 

梅长苏一急,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蔺晨不客气地隔着毯子捂住嘴,只发出两声“呜呜”声。

 

黎纲方寸大乱,担忧地看着梅长苏:“这……这可怎么好?要是宗主出点什么事,这……”

 

“不会有事。”蔺晨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照我说的做,再叫甄平回来。”

 

“诶!”黎纲只得照吩咐行事。

 

那大夫在几人说话间早已鞋底抹油溜之大吉,黎纲一出去,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人。蔺晨把门窗都关好,回来想扒开梅长苏裹着的毯子,梅长苏死死拉着不松手。

 

蔺晨叹气:“你别把自己闷死了,谁说你就是疫症了,我看着就是中暑了。”

 

梅长苏在毯子底下瓮声瓮气地说:“万一是怎么办?不如你先出去,找个别的大夫来,确认不是你再进来。”

 

蔺晨给他气笑了,抱臂欣赏这颗人粽:“哦,所以是的话就放火把你烧了是吧?”

 

梅长苏在毯子底下动了两下,没答话,心里想着,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天意不眷顾,怎么也不能拖累蔺晨,烧了就烧了吧,来来去去一场灰烬,早晚之别而已,前面的这几年,都是向天偷来的时间,不亏。

 

正想着,突然毯子被一把掀开,蔺晨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准确地捉住他吻了上去,用舌头撬开了他的牙齿,在里面尽情肆虐了一番。

 

梅长苏一急,心里忽然升起了无限恐惧,当即就要反抗,可两人的绝对力量哪是一个量级的,梅长苏被蔺晨紧紧地锢住,丝毫动弹不得。蔺晨的舌头伸进来的时候,梅长苏差点想把他咬出去,下嘴那一刻又舍不得了,一个心软,就被彻底缴了械。

 

蔺晨好好把他品尝了一遍才放开他,直起身来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低头一瞧,梅长苏又气又怒地看着他,被欺负得眼角都红了。

 

蔺晨笑,伸手给他抹抹眼角,捉住他的脉门老神在在地重新诊脉,一边道:“这下好了,如果你是的话,我也要被一起隔离了,咱就做同命鸳鸯。”

 

梅长苏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气得不想说话。

 

“傻长苏,别觉得疫症有多可怕,就算是,治好就是了,你还不信我的医术吗?”

 

梅长苏从指缝里睁开半只眼眨了眨:“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隔离观察一下也好,以防万一嘛。”

 

蔺晨面上淡然,心里却不那么笃定,拉着梅长苏诊了半晌,依旧不是很确定。梅长苏体质与常人不同,寒症,热症,湿症相混合,很难分辨是热伤风,中暑还是疫症,就算真染了疫症,和外面那些疫症的人脉象也不一致,最简单的辨别大约就是看他能不能传染自己了。

 

看着蔺晨执笔写方子,梅长苏问他:“若是外面开始疫病流行,该怎么办才好?”

 

蔺晨答他:“集中病人,隔离,以及需要敢进疫区的大夫。”

 

梅长苏不说话了,在心里默默掂量着。

 

不多时甄平得了信儿从外面回来,身边还带着飞流,隔着门听黎纲这么一说,吓得魂飞魄散,跑到梅长苏门前,就见门窗紧闭。飞流刚想破窗而入,就听蔺晨的声音响起:“小飞流,不许进,否则你苏哥哥会生气的。”

 

甄平赶紧把飞流抱住拉回来,在窗口说道:“宗主,我是甄平,您怎么样?”

 

梅长苏隔着窗说了些什么,声音太小甄平听不见,蔺晨又替他重复了一遍:“昭告盟内可能有疫情发生,描述症状,隔离可能的病人,召集所有的大夫,以确定是否真有疫情。”

 

甄平匆匆领命而去。

 

蔺晨又写了数封信出去给琅琊阁和药王谷的分堂,开始筹措药材物资。

晚间江左盟的管事们一一来梅长苏房间隔着门领了差事下去,心情都很沉重,江左盟刚刚大散了一笔财赈济灾民,多少商行帮会的赊欠都是看在梅长苏的面子上和联盟大义的名分上,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梅长苏有个三长两短,江左盟可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梅长苏下午喝了药,晚间精神还好,到了夜里却高烧不退,咳嗽不止。蔺晨一直把他抱在怀里,每过一个时辰就用烈酒给他擦一遍身,不时还哼着那首改编版的江南小调儿:“月黑诶那个风高儿呀~最适合亲呀么亲了个人~人儿你在哪里呀~等着哥哥来入怀呀~”

 

梅长苏烧着迷糊间听见了,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不会死。鬼门关上徘徊太多次,濒死的感觉他也甚是有经验,那是一种冰冷的,空虚的漂浮感,世界一片纯白,不像现在,有温暖而踏实的怀抱,还有昏黄摇曳的烛火。

 

一夜之间,疫病的消息像长了脚一样传遍了四方,包括江左盟宗主梅长苏也可能染了病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也泄露了出去,一时间谣言四起。

 

官府这一次反应倒是极为迅速,第二天就在城外南郊牛家村划出了一个隔离区,衙役们在城里挨家挨户搜查可能染了疫病的人,统统送去隔离区里,在百姓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百姓也不是傻的,官府说着好听要隔离开来给他们治病,实际上治不好就是一把火全烧了,谁家现在把病人交出去,就是必死无疑。

 

当天官府驱赶了五六十名百姓关进了牛家村,琅琊阁有一名大夫去看过,回来跟蔺晨回报说确实是疫症,两人隔门讨论了个方子,打算试一试。

 

梅长苏白天退了热,虽然依旧头痛发冷,却不再呕吐,蔺晨越发地怀疑他只是中了暑又染了热伤风。

 

第二天晚间,梅长苏昏睡着,晏大夫意外到访,和蔺晨隔门吵了半天。他听说了江左灾情就往这边来,一过来就遇到疫情爆发,看见这上上下下都有江左盟的人在忙活,就顺着摸到了江左盟的总坛来。

 

晏大夫表示在路上治过好几个了,让他给梅长苏把一把脉,他就知道是不是疫症。蔺晨却不干,说要是本来没病,结果被你传染了,那不是得不偿失?

 

两人掰扯了半天,从门缝下面互相交换了脉案,从理论上得出初步结论:应该不是。

 

不过以梅长苏的底子,不是也不敢放他出去,这个时候更要在屋里好好待着了。

 

两个大夫又经过一番掰扯,弄了几个治疫症的方子,蔺晨把琅琊阁医馆的人都交给了老晏,听从他指派,去牛家村救人。

 

官府圈禁了病患,但疫病仍在不断扩散开来,不少抓人的官兵也染了病,敢去干这活的人越来越少。路边已经开始有人在烧尸体,景象十分凄惨。

 

这时江左盟贴出了告示,表示已经有对症的药,能治此病的大夫已经去了牛家村,规劝大家把家中的病人主动送到牛家村求医。

 

这时候江左盟在民间的信誉不知要比官府强多少倍,立刻就有人响应。

 

送往牛家村的病人越来越多,渐渐已经超过了负荷。牛家村离江左盟碧山总部相隔并不远。为了表示诚意,江左盟在碧山脚下设置了另一个隔离区以安置病人。

 

疫情爆发第七天,两个隔离区的压力越来越大,蔺晨这时也确定了梅长苏没有染上疫病,只是中暑加热伤风,但以他的底子仍然不可掉以轻心,还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晚上,黎纲,喜长老,山下疫区的管事一一来回报过情况之后,梅长苏就一直坐在床头发呆。蔺晨把药端来喂他喝了,开口道:“我看这样……”

 

梅长苏却一把捂住他的嘴,祈求地看着他的眼睛:“求你别说。”

 

蔺晨弯了弯眉眼,把他的手扒下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梅长苏闷闷道,“我没大碍了,你想说你可以下山去给他们帮忙。”

 

“有何不对?”

 

“我不准你去。”梅长苏死死攥住蔺晨的衣袖,“我不准。”

 

蔺晨觉得梅长苏这护食的样子可爱极了,调笑道:“你可真自私啊,我还以为你心怀天下苍生呢。”

 

梅长苏纠结极了:“天下苍生也不能换你,再厉害的神医也不能包治百病,那么多大夫进去那么久了,到现在可还没有治好的呢。更何况,”梅长苏艰难地抬眼,抚上他的侧脸,“我知道,你不爱天下苍生,别为了我冒险。”

 

蔺晨开心地笑了,凑上去吻了他额头一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梅长苏依旧攥住他:“那你不许去。”

 

“傻瓜,什么病都不是一副药就能治好的,我对我们的方子有信心,这只是时间问题。这也不全是为了你,山下还有我琅琊阁的人呢,山下有我在,物资调配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梅长苏动了动嘴唇,说不出阻拦的话来,却依旧攥着他不松手。

 

“好啦,信我,睡吧。”蔺晨揽着他躺下,吹了灯,给了一个晚安吻。

 

半夜里,梅长苏莫名醒来,伸手一摸,身边人去被空,知道蔺晨这是连夜下山去了,心里五味杂陈,就这么在黑暗里睁着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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